全社会数字化转型浪潮下，电信行业的数字化转型日渐深入，电信运营商转型不再仅停留于业务层转型，而开始探索企业内部生产方式和生产关系的深层次变革。基于NFV/SDN技术的网络软化将改变运营商的业务交付方式，对其核心能力提出挑战，进而体现在网络运维模式和业务运营模式的变化。在此过程中，人才队伍的成功转型是运营商数字化转型能否成功的重要保障，需要综合考虑人员技能变化、市场供需状况、人才竞争现状与获取手段等。

　　　一、网络软化下人才供需结构失衡

　　软化后的网络灵活性大幅增加，网络业务的个性化特色越发明显，可有效满足用户的差异化需求，这种网络价值的提升有望给电信业带来新的增长动力。但要想获取以上数字化转型的红利，运营商必须建立起后端网络自主能力和前端网络产品创新能力，这两种能力的高低将最终决定运营商在整个行业中的生态位[1]，成为决定运营商是否能够占据良好生态位的关键因素，而新的前后端能力的培育还需要通过一定规模的相应人才储备来实现。因此需要首先明确网络软化下的人才能力需求和人才供需情况。

　　　1. 网络软化引发了对人才能力需求的变化

　　一方面是网络自主能力，指电信运营商对新型网络的标准制定、设计、研发与运维的能力，以及其构建产业生态的能力。主要集中在以下四种能力：一是顶层设计能力，要求具备网络技术发展路标的制定能力、提供技术方案能力，最终实现虚拟化网络架构的设计和建成。二是网络开发编排能力，需要相关人员兼具IT和CT能力，在理解虚拟网络行业标准的基础上，搭建网络功能编排平台，具备设计软件调度场景下的算法能力，根据业务逻辑实现网络自动化编排，落实MANO的管理和维护，确保业务部署和上线所需的网络资源。三是虚拟网络运维能力，要了解虚拟网络基本知识和技术原理，实现对网络微功能的规划、开发以及后期的迭代，确保虚拟网络的巡检、监控、变更等日常运维，推进设备和软件升级，根据网络和业务发展需求，不断优化虚拟网络结构和配置。四是基础资源运维能力，要具备云的基础设施构建、平台管理及开发运维能力，提升虚拟化OS管理能力。同时，兼具电信规范、网络架构、设备维护、网络安全等传统CT领域能力，确保网络顺畅运行，强化网络运行数据指标和性能分析，实施网络管理和网管监控。

　　另一方面是网络产品创新能力，指电信运营商在网络产品领域的创新、运营能力。主要集中在以下三种能力：一是客户需求理解和管理能力，要求相关人员准确把握用户对业务功能、性能和可靠性的具体要求，将用户需求转化为产品需求。二是网络业务编排和研发能力，相关人员要在理解业务要求的基础上，将用户需求抽象为业务逻辑，应具备产品设计、开发和测试等IT和CT能力，其中主要包括网络产品功能、技术架构和交互界面设计，整合后台数据，并实施API、界面交互和功能测试。三是互联网化产品运营能力，需全面强化线上推广和大数据分析，设计并实施线上营销活动和服务系统。同时，以数据思维加快业务迭代，提升用户生命周期价值，实现业务快速增长。

　　2. 人才规模需求存在结构性差异

　　面对网络功能虚拟化的迫切转型，电信运营商对于网络自主人才和网络产品创新人才均需求迫切。

　　图1：电信运营商人才能力获取难易度分布

　　后端网络开发编排、基础资源运维人员需求较高。顶层设计师是当前紧缺的高级人才，但人才需求量小，获取难度偏低。网络开发编排人才需求的迫切度和难度较高，主要由于算法和人工智能人才获取难度最高、网络功能开发人才需求量大但运营商以往储备较少。虚拟网络运维人才的相关能力将成为运营商的核心基础能力，且不宜外包，因此这部分人才获取的迫切性更高。另外，运营商对基础设施的运维已有相对成熟的模式和一定规模的人员储备，但同时具备云、OS运维能力的人才相对紧缺。

　　前端网络产品编排研发人才需求迫切。需求理解和管理人才、产品经理、业务分析师的市场供应相对充足，但兼具电信行业知识的复合型人才仍存在一定缺口。网络产品编排和研发人才炙手可热，加上运营商在网络业务开发、设计、迭代等领域能力基础偏弱，这部分人才的需求迫切性较高。同时，在产品创新推进过程中，运营商还需加速互联网化运营人才的吸纳，为经营模式转变做好人才储备。

　　　3. 初中级IT人才供给存在较大缺口

　　第四次工业革命大背景下，全社会数字化进程迅猛，互联网、物联网等技术快速发展，IT人才供不应求。同时，数字化转型也使得电信运营商的人才需求从CT型人才转向CT和IT复合型人才，然而全行业复合型人才缺位背景下，运营商的人才需求偏好也开始转向IT领域。但行业内不同等级的IT人才供需状况存在差异，其中，顶尖IT技术人才需求量不高且存在一定量供给，而初级和中级IT技术人才规模需求较高但竞争激烈。行业初级和中级IT技术人才、复合型人才的供需缺口成为制约电信运营商转型人才队伍建设的重要一环。

　　　二、 激励机制、文化氛围成为吸引人才的关键

　　尽管全行业IT人才日渐增多，但市场化的人才流动机制给运营商的人才获取和保有带来难度和压力。具体分析企业人才竞争力的影响因素如下：

　　薪酬机制方面，相对丰厚的收益预期为企业竞争力奠定基础。当前，互联网公司正踏着信息产业发展的脉搏，加速推动经济社会发展，人才吸引力较强，“当期薪酬福利+预期股权收益”提升了员工获利预期，高风险高收益的薪酬体系能够更好地激发工作热情，有利于IT人才搏取高收益。而运营商现有薪酬体系下员工报酬所得较为均衡，未能有效激励内部人才开展创新工作。

　　文化氛围方面，快速执行的务实文化和开放包容的创新氛围提升人才粘性。互联网公司作为业内强势竞争主体，一方面以追求极致的用户体验为目标，产品更新迭代频率普遍较高，能够抢夺先机快速满足用户需求以获取持续的先发优势；另一方面鼓励员工创新和适度试错，持续提升创新效能。形成了务实、创新的文化理念和开放包容的多元文化。而运营商整体的市场响应能力还需提升，内部创新创业氛围有待进一步优化。

　　此外，运营商内部人员冗余与人才结构性短缺并存，加之内部员工流动机制还有待探索，因而无法大量吸纳亟需的专业人才。

　　三、 人才获取要依靠企业内外部力量共同推进

　　考虑到网络软化后产品和服务的更新迭代速度加快，所需的技术能力也更加复杂多元，单纯依靠运营商自身的力量，无法很好地实现人才队伍能力的转型，因此运营商构建转型人才队伍，需要企业内外部力量共同推进。

　　1、通过机制优化、开源开放吸引外部人才

　　创新适应转型的人才吸引机制。当前，我国持续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混合所有制改革成为电信领域改革的重要抓手。运营商可抢抓混合所有制改革契机，在合理范围内，试行较为灵活的激励机制。要针对推动网络转型的核心研发团队设立特区，并在薪酬、文化等方面给予特区制度。一是要建立健全中高端技术人才薪酬激励制度，加大对转型关键人才的精准激励；二是要建立并实行与网络产品开发运行相关的试错容错机制，推动运营商营造开放包容的多元文化；还要做好人才等级认定工作。

　　整合外部人才资源构建业务创新能力。运营商在网络软化过程中引入了开源技术，该技术除了能够降低网络成本之外，更重要的是可以加快网络产品创新速度，运营商可利用DevOps开发模式实现网络产品的快速迭代，通过对外共享有价值的软件引入第三方合作伙伴参与创新，以获取外部开发人员的助力，增强自身产品与业务创新能力，以合作共赢的方式逐步推动自身开源生态的构建。

　　　2、通过自研体系搭建、联合教育等培养内部人才

　　短期来看，外部人才获取是运营商快速获取新型能力的有效途径，但长期来看，采用内部培养方式提升自研实力成为更适宜的人才转型模式。

　　搭建内部自研体系培养复合型人才。运营商需要建立内部自研体系，面向自身现有专业技术人才、业务人才从理论和实践层面进行能力培养。通过系统化的培养，运营商要逐步形成自有核心技术团队与业务团队，推动核心能力内化。

　　联合政产学研等推进未来人才培养。运营商可重点联合政府和高校两类主体探索未来人才培养工作。一方面要依托国家和地方政府重大人才工程或人才引进计划等政策，积极加入政府人才储备项目。另一方面要探索校企合作的按需培养模式，以高学历人才为主要培养对象，鼓励企业适度超前地培养未来技术人才，真正实现人才的按需培养。

　　推动内部人员流动实现结构性适配。网络软化带来了电信运营商内部网络运维模式与业务经营模式的变化，需要及时优化与调整运营商人员结构，有效盘活存量人才资源。要将人才向新技术、新业务等转型领域倾斜，推动人才从传统业务流向新兴的网络业务。随着集中化程度的提升，需求持续缩减的网络运维人才可向两个方向转型，一是提升IT人才素质，推动其成为ICT复合型的网络运维人才；二是推动网络运维人才转向前端，逐步参与到网络产品的研发与运维中。

　　四、 策略建议

　　在电信运营商生态位演进中，从“维持型”到“业务拓展型”再到“双向拓展型”是拓展生存空间的有效路径。在数字化转型进程中，电信运营商要根据自身生态位的选择，合理规划转型人才培养路径。在生态位由“维持型”向“业务拓展型”演进过程中，为增强前端网络产品创新能力，需优先培养负责前端网络产品研发与运维的复合型人才，以及适应新型软化网络的复合型运行维护人才，逐步开展网络技术及管理研发探索。在远期，要建立一支网络转型相关的创新研发团队，推动生态位进一步由“业务拓展型”向“双向拓展型”演进。

　　作者：

　　马聪，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产业与规划研究所，主要负责电信业转型、电信运营商战略规划、虚拟现实等方面的研究。联系方式：macong@caict.ac.cn

　　李梦莹，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产业与规划研究所，主要负责电信业转型、电信运营商战略规划、人工智能等方面的研究。联系方式：limengying@caict.ac.cn

　　[1]电信运营商在新生态中可选的四种生态位如下：“双向拓展型”（网络自主能力强，网络产品创新能力强），“网络拓展型”（网络自主能力强，网络产品创新能力弱），“业务拓展型”（网络自主能力弱，网络产品创新能力强），“维持型”（网络自主能力弱，网络产品创新能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