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25 15:00

　　嘉宾：

　　商务部研究院国际服务贸易研究所所长李俊

　　对外经贸大学中国WTO研究院教授周念利

　　商务部研究院信用研究所研究员王惠敏

　　中国信通院政经所数字经济研究部主任孙克

　　主持人：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 岳云嵩

　　主持人（岳云嵩）：非常欢迎我们的专家来参加圆桌论坛，今天邀请的专家有一个特点都是围绕数字贸易体系进行邀请的，他们来自跨境电子商务，服务贸易，以及研究数字经济的各领域。我将围绕三个问题展开，请四位嘉宾给我们未来的研究提供参考和借鉴。

　　第一个问题，大家都是研究贸易相关的或者新技术相关的，信息通讯技术的发展以及数字贸易的发展，到底给我们国际贸易体系带来哪些变化和哪些重大调整？

　　李俊：首先，非常高兴来参加信通院组织的论坛。刚才您的报告也提供了很多好的信息，学到了不少。关于您提到的问题，因为我是研究服务贸易，不知道大家了不了解，国际的贸易和国内的贸易而言，我们会面临更多的壁垒，更远的距离，进行跨境交易、跨国贸易的难度更大，尤其是服务贸易。我们知道服务贸易可贸易性是比较低的，所谓贸易性是不像货物贸易那样可以跨境运输。很多服务需要面对面的交易，通过投资来设立一个服务机构、服务提供商进行跨境服务。

　　但是数字技术、数字贸易的出现，实际上大大提高了数字贸易的可贸易度，有利于服务贸易的发展。最近WTO有一个报告，再过20年，2040年全球的服务贸易会占到全世界的贸易总额的50%，现在大概是20%多，未来20年要提高将近20多个百分点，这个很大一部分功劳需要借助数字技术在服务贸易当中的应用，这可能是未来我们需要关注的全球贸易非常重要的特点。

　　主持人（岳云嵩）：周老师的看法呢？

　　周念利：我非常认同李老师的间接，我觉得数字技术和数字贸易对国际贸易的影响是非常深远，从贸易规模来看，数字技术可以直接、间接提升贸易规模，这个要严格对提升的效应做一个定量的测度是很困难。有学者大量估计，互联网的准入率如果提高10%，可以把全球贸易规模提升0.2%，这是规模提升的效益。

　　第二，数字技术改变了国际贸易的结构，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从货物贸易而言，使得国际的货物贸易变得更加细碎化，第一获值的贸易在贸易中占比是提升的。最近两年中，小包裹的邮寄量提升了两倍。服务贸易在国际贸易的占比是提升了，服务贸易自身的结构也在发生变化。

　　第三，ICT技术改变了国际贸易参与的主体，使得国际贸易参与主体变得多元化。互联网使用极大地降低贸易成本，使得中小企业甚至个人有机会参与到贸易之中，使得国际贸易呈现出普惠贸易的特征。

　　我最后想谈ICT技术数字贸易对国际贸易治理体系也带来了空前挑战。数字贸易也给传统贸易注入了新的内涵，数据流动治理问题，平台界定问题都是传统的贸易治理体系不涉及的，这些都是新的变化和挑战。

　　主持人（岳云嵩）：王老师也谈一下您的看法。

　　王惠敏：非常同意前面两位专家的观点，我是做跨境电商的，数字贸易对国际贸易体系的变化，我想从四个方面。

　　第一，数字贸易本身是现代贸易形式，同时也会改变传统的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的一种形式。

　　第二，贸易结构会发生变化。以前不能够进行服务贸易的服务，它通过跨境电商或者通过数字贸易来进行了，可以明显地看到跨境电商带动哪些服务的发展，比如说在线设计。现在跨境电商已经从提高交易效率转变为产品创造、服务方式的改变。现在跨境电商不是单一的仅仅是跨境电商一个平台或者相关的自在企业或者外贸企业参与，它是带动了物流、设计、研发、营销，整个链条上的参与度。它必然会带动相关贸易的发展，比如说它现在有单独的一些跨境的支付，跨境的结算，跨境的在线保险，这些都是服务开始进行一些贸易。

　　还有很突出的一点，现在很多因为它是做跨境电子商务平台，它之前可能是传统的贸易企业，它利用这样一种新的方式，会成为一个跨境电商的综合服务商，相当于把综合的服务打成一个包，或者把这些综合服务把它成为一个系统，把这个系统卖给国外，让国外的企业去进行转型升级。

　　还有一个方面，格局的变化。现在掌握数字贸易的优势地区，它必然会让它的传统产业进行转型升级，价值会进行提升。还有就是监管的变化，我们现在看到从中国来说跨境电商海关的监管体系发生了很大变化，不仅是中国，全球各个地方因为跨境电商的发展都带来了监管方式的变化。

　　主持人（岳云嵩）：请孙主任也谈一下。

　　孙克：从数字经济角度，我简要的三个观点。

　　第一，数字贸易。其实我自己理解两个方面，一个是数字的贸易化，就是普通的产品变成数字化的产品可以贸易；第二，贸易的数字化。贸易数字化就是用数字技术作为手段，让贸易提高效率和便捷性，这是第一个比较浅显的理解。

　　第二，对整个国际贸易的影响或作用，我觉得也是三个方面。第一，可以从数字技术层面，数字+贸易或者数字×贸易或者数字赋能贸易都是可以的。技术层面，我们现在看到的数字贸易都是新一代信息技术对它的赋能；第二层面产业的层面，前期我们做了一定理论分析，觉得数字技术基本上可以通过所能看到的网络外部性的效应，比如说精细化分工等等效应，最后会改变经济运行基础的产权而带来产业体系的变化；第三层面，传统监管和治理的变化，这个也在做一些分期，比如说以美元结算的体系，是现行贸易中作为主导的贸易体系，随着上一代的信息技术通讯技术发展起来，现在新的信息技术发展起来，这体系是不是有所改变或者有所创新。

　　主持人（岳云嵩）：再来回到中国，大家都非常关心中国的发展，对于这么重要的贸易形式，到底该怎么做？各位专家有什么想法可以供我们参考的？

　　李俊：怎么发展数字贸易，刚才您提高道路对数字贸易的分类，一个是贸易方式的数字化，一个是贸易产品，贸易的内容，贸易对象的数字化。我觉得这是一种分类方式。

　　其实发展数字贸易从业务类别来分，我们的外贸分成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是不是可以分成数字货物贸易、数字服务贸易以及本身数字流动的形态贸易，从这三个方面来推我们怎么发展数字贸易。

　　第一，数字货物贸易。

　　数字货物贸易里面有的是跨境电商，数字赋能货物贸易的内容，还有一部分是货物贸易的产品本身是数字化的产品，是智能产品。比如说通讯设备、无人机、智能的终端设备等等或者是数字领域的关键基础设施的贸易。

　　第二，服务贸易。

　　服务贸易中又包括两个部分的内容，一个是数字内容的服务贸易，比如说文化、软件、信息系统等等，这需要我们大力的发展，需要来促进。很多的数字内容的服务贸易，其实我们的竞争力非常弱，正因为本身的文化贸易里，创作能够、对市场的把握能力还有待提升，这是一方面的内容。

　　第三，数字赋能，服务外包。我们知道服务外包是服务贸易中增长比较快的领域，所谓的服务外包是传统的企业把IT业务，以IT业务为主的业务外包给第三方开展相关的跨境服务外包业务，也是非常大的增长点。未来我们需要结合数字技术的进步来推动传统的服务外包的贸易模式的升级，适应数字时代的服务外包的发展，这是需要做的工作。

　　三、跟数据流通本身的贸易，大数据、云计算等等，应该从这三个方面推我们国家的数字发展。

　　周念利：中国如何发展数字贸易确实是很大的话题，首先中国应该认识到发展数字贸易战略意义，对中国的战略意义。刚才在报告中把全球化区分为四个阶段，实际上国际贸易经历了传统贸易和价值链贸易，中间品贸易现在演化到数字贸易的发展阶段。国际贸易发展演进的趋向，数字贸易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阶段？它应该是技术进步、产业升级和经济增长之后的必然结果。中国是贸易大国，中国对于外贸的依存度非常高，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我们应该尊重国际贸易的发展客观规律和趋向，应该认识到数字贸易对中国的意义，中国一定要抓住数字贸易的契机。

　　第二，贸易的基础是产业，中国一定要夯实作为数字贸易相关的产业发展。我们也还是有我们的比较优势，比如说手机游戏，网络游戏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具有比较优势的数字服务的产业。另外，在数字支付领域，我们有我们的比较优势，电商平台、跟跨境电商相关的物流、支付、金融相关的服务，这是我们重要的抓手。

　　第三，对政府提要求，在数字贸易的发展过程之中，其实政府是有很多事情值得干，政府的责任是很重大的。政府有点像杂技演员，它在走钢丝，而且钢丝不只一条，我觉得至少有三条。数字贸易所依托的数字经济，它是一个知识密集型的经济，政府要为数字经济创造良好的制度环境，既要保护知识产权鼓励创新，同时要促进知识的扩展和运用，第一条钢丝；第二条钢丝，数字经济是数据密集型的经济，数据重要性已经是独立的生产要素，政府既要保证数据的收集，挖掘和利用，同时在数据利用的过程中，同时也要保护好个人数据和个人隐私；第三条钢丝，数字经济是范围经济，是规模经济，很多数字经济的业态规模是有需求的，所以政府既要促进产业的集聚和数字生态环境的形成，同时还要有效防止垄断政府确实担子比较重。

　　王惠敏：我主要从两个方面来讲一下。

　　第一，我们在国内这些企业以及相关政府部门对开展跨境电商如何把握这样的机遇。我们现在看到，跨境电商的全球的增长都非常迅速，包括欧盟以及东南亚以及“一带一路”很多国家，它的发展都非常迅速。但是，在全球跨境点B2B的占比应该在80%以上，我们经常谈到的跨境电商都是B2C。其实在中国的跨境电商B2B方面我们存在很多的问题，所以未来如果在数字贸易上，跟欧美、发达国家进行更深入一层的竞争，我们一定要解决当前跨境电商B2B方面的问题，包括监管的问题，也包括相关的支付的问题，也包括其他的相关服务的问题可能都没有配套上。

　　我们未来跨境电商B2B，必定是带动全球的相关产业转型升级以及它的一个全球价值链重构，在里面已经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我们要把握下面的机遇，在这个方面要做很多的努力。

　　第二，现在传统企业对于开展跨境电商的意识和能力还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么强。很多的企业没有开展跨境电商的意识，这样下来，当然跟我们这样一个数字经济的发展，如果数字经济进一步的发展，新技术进一步应用来带动传统产业，加强自己本身的数字化能力，必然也能够更好的走向跨境电商的路。

　　从国际来讲，跨境电商在国际发展非常快，增长率非常高。但是在国际上，我们中国跨境电商在美国所主导的欧美等发达地区占比并不是那么重。在“一带一路”国家，在近年来发展非常迅速，但是我们也会遇到一些挑战。一方面“一带一路”战略很多国家本身的跨境电商或者本身国内点基础比较弱，本身互联网的普及率有的地区非常低，包括欧盟也有很多国家互联网的普及率，有些国家只达到20%左右，这对于我们来说肯定是很大的挑战。

　　再有，国外的企业，其他国家对于开展跨境电商也很重视，也想培育自己本地的平台企业。对于我们的平台在那里开展业务，相关的服务，为了培育自己本地的，对我们的依赖就会相对减少，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接下来如何做好，对于未来跨境电商发展也比较重要。

　　孙克：前面三位专家的回答基本上非常全面了，我接着王老师的观点再回答。

　　三个方面，第一成大势。数字贸易的发展从总的来讲是数字经济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们可以类比为信息消费、数字投资和数字贸易，这是数字经济的组成部分；另外一个大势是国家高质量发展，数字贸易能适应国家高质量发展，能赋能质量变革、动力变革、效率变革。贸易结构的变化，传统的数字化转型还是数字化应用到一个行业来看，基本上2G、2C、2B端，数字贸易第一不涉及，2B是未来要重点关注和重点发展的地方，这里面同时提出非常难的问题或者非常大的问题在于2C端行业属性其实是扁平化、统一化，2B端行业属性是不是数字贸易一定发展的很快或者很好，这是值得研究的；第三，从实践层面，我觉得数字产业化的基础，有的国家数字化转型的基础或者数字贸易的技术很弱，但是我们国家一点不弱，我们光纤占比世界第一，这个基础是非常好；我们具备市场优势，在提数字贸易、数字经济的时候提到梅特卡夫定律，网络价值与网络平方成正比的；从治理的维度还是规则的问题，我们的制度优势，其中十九大四中全会印象非常深刻，“切实把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这句话如果用到数字贸易上，对未来规则的制定、标准制定非常有作用。

　　主持人（岳云嵩）：最后一个问题，刚刚提到发展，发展中不同国家又激烈地博弈，希望各位专家用一句话回答一下，到底不同国家应该怎么样围绕数字贸易开展合作，实现共赢，达到开放共赢共享发展成果的局面。

　　李俊：通过引进来，把短板补足，数字贸易、数字技术的短板补足。另外走出去，把优势的数字服务的领域，跟“一带一路”为主的发展中国家开展合作。

　　周念利：在数字贸易治理体系的构建过程之中，中国要很好的引进来，理性的对接以美式模板、欧式模板比较理性的一些规则，然后同时也要对外输出，在我国所主导的RTA层面，逐渐向我们的贸易伙伴输出符合我方贸易的中式规则。

　　王惠敏：国际合作应该是差异化的，每个国家对跨境电商的诉求不同，发展也是不同。对于欧盟发达国家合作，我认为研究高标准的国际规则，对于我国跨境电商的影响会达到什么程度，我们如何对接这种规则？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因为他们发展基础比较弱，我们应该根据平台建设需求、基础设施需求以及人才的需求，从这方面加强合作。

　　孙克：三点，第一，我们要重新认识比较优势，我们的比较优势发生比较大的变化，从传统的劳动力比较优势到数据和网络的比较优势；第二，明确应用场景，这个场景可以完全利用G20、金砖、“一带一路”让国家更快更好走出去；第三，积极参与标准和规则的制定，下一步也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因为数字贸易很多标准和规则大家都是处于同步的阶段，都是从零开始的阶段。